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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奧特曼:原董事會成員“搞砸了公司”,我不得不收拾爛攤子

騰訊科技 整合編輯:太平洋科技 發(fā)布于:2025-01-07 17:21

2022年末,OpenAI推出了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ChatGPT,并在短短兩個月內引爆了網絡,為OpenAI網站帶來了超過1億的訪問者。這一里程碑事件不僅徹底改變了行業(yè)格局,也深刻影響了山姆·奧特曼(Sam Altman)的個人軌跡。

在最新專訪中,奧特曼詳細闡述了“被解雇四天”事件背后的故事,稱原董事會成員“真的搞砸了我和公司”,我不得不收拾他們留下的爛攤子。此外,奧特曼還分享了他運營OpenAI的獨特理念,透露了對特朗普-馬斯克總統(tǒng)任期內可能產生影響的看法,以及他對人工智能未來發(fā)展的預測。

以下為奧特曼最新專訪精華版:

與蘇茨克維的初次對話與AGI的構想

問:回顧過往兩年的歷程、對經歷的一系列事件與決策進行反思。你能再講述下有關OpenAI的“創(chuàng)始晚宴”嗎?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它所承載的歷史意義與重要性愈發(fā)凸顯。

奧特曼:在OpenAI成立前,我們舉辦了多次“創(chuàng)始晚宴”,其中最具意義的一次是我與OpenAI聯合創(chuàng)始人伊利亞·蘇茨克維在加州山景城的私密對話。

自大學時期起,我便對人工智能充滿興趣,尤其是在2012年蘇茨克維與團隊創(chuàng)建AlexNet,深度學習取得突破性進展后,我深感這一領域的潛力。2014年,盡管通用人工智能(AGI)的概念還遠未被主流接受,我依然堅定認為它將是未來的重要方向。經過與幾位志同道合者的討論,大家一致認為蘇茨克維是推動這一目標的關鍵人物。

通過一次簡短的交流,我向蘇茨克維闡述了我的想法,并約定共進晚餐。在那次晚餐中,他基本描繪了我們構建AGI的戰(zhàn)略藍圖。盡管初期遇到了一些挑戰(zhàn),我們依然堅信深度學習和將研究與工程緊密結合的方法,始終認為AGI的實現將對社會產生深遠影響。

問:OpenAI創(chuàng)立之初,成功吸引了大量頂尖的人工智能研究人才,即便通常提供的薪酬遠低于競爭對手。你有什么獨家秘笈嗎?你如何快速適應自己所承擔的角色?

奧特曼:我們從一開始便致力于構建AGI,這一愿景雖然極為異端,卻吸引了真正有才華和創(chuàng)意的人才,形成了一個充滿活力的小團隊。盡管我們的方案大膽且古怪,嚇跑了許多資深專家,卻成功吸引了一群年輕而才華橫溢的新人,成為團隊的堅實基礎。

雖然最初我擔任Y Combinator首席執(zhí)行官,未能全身心投入OpenAI,但隨著時間推移,我越來越專注于公司。2019年,我接任OpenAI首席執(zhí)行官,意識到同時兼顧兩份工作幾乎不可能,于是將重心完全轉向OpenAI。那時,團隊的核心目標就是“擴大規(guī)!,這一目標推動了我們的發(fā)展。

2023年3月13日,OpenAI高管在舊金山公司總部工作,從左至右分別為奧特曼,米拉·穆拉蒂(前首席技術官)、布羅克曼以及蘇茨克維(前首席科學家)

ChatGPT的發(fā)布與初期挑戰(zhàn)

問:當第一批用戶開始涌現,表明ChatGPT即將產生深遠的影響,你感受到了一種所謂的“神圣”時刻嗎?

奧特曼:ChatGPT的發(fā)布標志著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時刻。盡管公司內部對發(fā)布時間有所質疑,我始終相信這是我們必須邁出的第一步。最初,ChatGPT的使用量呈現出白天高、晚上低的有趣模式,團隊一度認為熱度在下降,但我從Y Combinator的經驗中意識到,如果每次低谷后的回升都能超越前一個高峰,那么我們可能擁有一個超乎預期的產品。

然而,隨之而來的挑戰(zhàn)也不容忽視。我們沒有足夠的計算資源,也缺乏明確的商業(yè)模式。記得在一次會議上,我表示必須為項目籌集資金,并停止無計劃的運作。經過多次探討后,我們決定先嘗試訂閱模式,并推遲更理想商業(yè)方案的尋找。同時,我們推出了GPT-3.5版本,并為GPT-4的發(fā)布做好了準備。

隨著ChatGPT的廣泛應用,我們加速了優(yōu)化步伐,也吸引了全球媒體的關注。雖然GPT的爆紅讓我無法過普通人的生活。在公司內部,員工們最關心的依然是:“我的GPU在哪里?”這份對資源的渴望并不會因為我的知名度而改變。

不得不收拾解雇風波帶來的爛攤子

問:你是否有那么一個瞬間察覺到,一家吸納了數十億外部投資的營利性公司,或許會成為我們前行道路上的一大挑戰(zhàn)或問題?

奧特曼:回顧過去,我深刻學到了一個教訓:盡管每個人都聲稱自己能夠正確區(qū)分“重要”和“緊急”的優(yōu)先級,但大多數人往往被“緊急”所迷惑。所以,當我第一次冷靜地面對現實,意識到我們之前的做法行不通時,那大概是在某個周五下午的12點05分左右。那一刻,我深刻體會到了作為CEO的責任感和壓力。

問:當董事會決定解除你CEO職務的消息傳開時,確實讓很多人都感到震驚。但你看起來是一個情商很高的人。在那之前你有沒有察覺到任何緊張的跡象?

奧特曼:我并不覺得自己情商特別高,但被解雇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料。我們之前確實在討論公司安全與能力的平衡,以及董事會應如何發(fā)揮作用,所以我知道局勢有些緊張,但沒想到會這么嚴重。那個周末發(fā)生了很多混亂的事情。周五中午我被解雇,晚上又有一波人辭職。深夜時分,我提議啟動一個新的AGI項目,但執(zhí)行團隊中的一些人表示需要冷靜一下。

2023年3月10日,OpenAI在舊金山的辦公室

周六早上,兩個董事會成員聯系我討論復職問題。一開始我拒絕了,但最終同意復職,條件是整個董事會必須退出。我們對董事會的問題有很大分歧,雖然他們表示復職手續(xù)正在進行,但進展遲緩。直到周日晚上,董事會突然宣布埃米特·希爾成為新CEO,我感到徹底失望,因為這明顯是對我的欺騙。周一,更多員工威脅辭職,董事會也改變了立場。

問:董事會聲稱,一項內部調查得出的結論是,你在與他們的交流過程中并未做到“始終坦誠”。這可能代表他們在誠信方面的疑慮,雖然暗示你可能存在撒謊或隱瞞信息的行為,但也頗為含糊,因為它沒有明確說明你究竟在哪些方面缺乏坦誠。時至今日,你是否已經完全了解他們所指的具體內容?

奧特曼:對于被解雇的原因,我聽過各種說法,比如“山姆沒告訴董事會要推出ChatGPT”。但我記得的事情和這些說法不一樣。我覺得很多事情都被描述得不公平。我認為自己并沒有做什么卑鄙的事情。本著快速行動的精神,董事會可能并沒有全面了解所有情況。

比如,我擁有創(chuàng)業(yè)基金這件事,可能并沒有及時告知董事會。但這并不是因為我有什么不良企圖,而是因為我們有一個復雜的結構問題:OpenAI本身不能擁有某些資產,擁有OpenAI股權的人也不能直接擁有。而我,作為沒有OpenAI股權的人,暫時成為了這些資產的所有者或管理者,直到我們找到合適的結構來轉讓。

問:你是否意識到,OpenAI的非營利結構可能限制了公司的發(fā)展,甚至在初期就可能扼殺它?因為一個以使命為核心的非營利組織無法與其他公司在計算能力和快速調整上競爭,而董事會的原旨主義立場可能把純粹性置于生存之上。

奧特曼:我理解原董事會對AGI的擔憂是真誠的,但我不同意他們的結論和行動。雖然他們的判斷基于錯誤的信念,但他們的出發(fā)點是真實的,可能是擔心AGI的到來讓我們措手不及。盡管如此,我認為在處理事務時應該更加透明,雖然沒有及時通知董事會某些細節(jié),但我并未做過任何不正當的事情。公司發(fā)展迅速,局勢不斷變化,我一直強調自己不會做偷偷摸摸的事。

在經歷了四天的混亂后,盡管公司和社區(qū)的支持讓我感到溫暖,但局勢依然嚴峻,免職風波帶來的問題逐漸加劇。原董事會成員離開后,我不得不收拾他們留下的爛攤子。最初,大家對我充滿同情,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面對這種情況,我告訴自己,盡管困難重重,我們仍然有艱巨的任務,必須繼續(xù)前行。

AGI的定義太模糊了!

問:你能詳細談談是如何管理公司日常運營的嗎?你的一天是如何度過的?比如,你是否會親自與個別工程師進行交流,了解他們的工作進展和想法?你是否會抽出時間在公司內四處走動,與員工們近距離互動?

奧特曼:每周,我與高管團隊舉行三小時的戰(zhàn)略會議,還與工程師進行一對一交流,昨天和今天就進行了六次這樣的會議。此外,我參與多個合作伙伴會議和計算機建設討論會,并安排了三個產品頭腦風暴會議。我的日常工作以固定的重要事務為主,同時也會應對各種突發(fā)情況和新任務。溝通方面,我偏向于內部交流,通過小組會議和Slack與團隊互動,深入了解他們的想法與需求。

問:你之前提及過,對于ChatGPT應有的形態(tài)以及用戶體驗的設計,你都持有十分鮮明的觀點。你是否認為,基于自身的能力,你更像是一位親自上陣的球員,而非僅僅是在場邊指揮的教練呢?

奧特曼:我更像是一個團隊的教練,而非親自執(zhí)行的球員。雖然偶爾會在關鍵時刻提供具體建議,但我的主要職責是為團隊提供方向和戰(zhàn)略指導,幫助他們高效完成任務。研究部門獨立辦公,以確保能專注于AGI和超級智能等長遠目標。我們計劃搬到更大的園區(qū),研究部門將繼續(xù)保持專屬空間,以避免產品成功分散研究精力。

問:作為一家公司,你們已不再公開探討AGI這一概念,轉而開始討論AI及其所面臨的各種挑戰(zhàn)。但對于AGI,你仍會單獨談論它。

奧特曼:我認為,“AGI”這個詞已經變得不夠精確,很多人將其與公司技術的不同階段混淆。我們定義的五個技術等級主要用于更細致地描述人工智能的發(fā)展,而不是判斷它是否是AGI。我粗略的界定是,當一個AI系統(tǒng)能勝任重要工作并表現接近頂級人類水平時,可以視為AGI。但這個標準隨著進展會不斷調整。

這會引發(fā)一系列后續(xù)問題,比如這是針對全部工作還是部分工作?它能否自主決定職業(yè)方向?它的表現能否達到該領域最優(yōu)秀或接近最優(yōu)秀人類的水平?這些問題都沒有深入、精確的答案,但如果有一天我們可以雇傭一個人工智能作為遠程員工,讓它成為一名出色的軟件工程師,那么很多人可能會認同這已經是某種形式的AGI了。當然,隨著我們不斷前進,標準也會不斷變化,但我會堅持這個大致的界定范圍。而當我們談論超級智能時,最關鍵的是這個系統(tǒng)能否加速地球上的科學發(fā)現。

問:你們現在有超過3億的用戶。你從他們的行為中學到了什么,從而改變了你對ChatGPT的理解?

奧特曼:通過分析用戶行為,我們發(fā)現他們將ChatGPT作為搜索工具的趨勢。這一未曾預料的使用場景顯著改變了我們的產品方向。我們也收到了用戶感謝信,表明ChatGPT在醫(yī)療建議方面的價值,許多人依賴它幫助診斷病癥并獲得治療。這些反饋激勵我們繼續(xù)在這一領域深耕。

問:你們的產品價格多樣,從免費到20美元再到200美元不等,甚至有報道提及可能會有2000美元的產品。對于這樣一種前所未有的技術,你們是如何進行定價的?是基于詳細的市場調查嗎?還是僅憑直覺判斷?

奧特曼:在定價方面,我們遇到了一些挑戰(zhàn)。ChatGPT免費推出后,迅速獲得了大量用戶,這促使我們需要考慮如何為其制定合理的收費策略。最初,我們嘗試了幾種不同的價格機制,包括20美元和42美元。通過用戶的反饋,我們發(fā)現42美元的價格對于大多數用戶來說有些偏高,而20美元則更容易被接受。當然,我們也在考慮其他定價模式。很多客戶都表達了希望基于使用量來定價的意愿。但我個人并不喜歡那種設置固定使用時間的套餐模式,因為它會給用戶帶來一種被限制的感覺。

如何應對AI領域三大挑戰(zhàn)

問:在不久的將來,這個行業(yè)似乎面臨著三大潛在障礙:模型的規(guī);、芯片的稀缺性以及能源的稀缺性。雖然這些因素相互交織,但如果要根據你的關注點來排序的話,你會如何排列?

奧特曼:對此我們對此已有周詳計劃,并對每個方面均持樂觀態(tài)度。

首先,關于模型規(guī)模的擴大正推動著技術、能力及安全性的同步提升。展望2025年,我們滿懷期待。提及ARC-AGI挑戰(zhàn),這一被視為AGI領域重要基準的測試,我們的系統(tǒng)在未經定制、僅憑開箱即用狀態(tài)下,便取得了87.5%的優(yōu)異成績,遠超85%的及格線。此外,我們即將推出更多前沿研究與更出色的模型。

其次,在芯片方面,我們正全力構建供應鏈并與各合作伙伴緊密協(xié)作。數據中心的建造與芯片制造均在有序進行中,同時我們也在推進自研芯片項目。我們和英偉達有著非常好的合作關系,英偉達是一家非常了不起的公司。雖然具體細節(jié)將待明年公布,但無疑,現在正是我們加速芯片擴張的關鍵時刻。

英偉達首席執(zhí)行官黃仁勛

最后是關于能源的,我認為核聚變會成功。凈增益聚變的演示即將到來,這標志著我們在能源領域邁出了重要一步。但要構建一個穩(wěn)定且不會崩潰的聚變系統(tǒng),我們面臨的挑戰(zhàn)依然嚴峻。擴大規(guī)模、掌握工廠建設技術、獲取監(jiān)管批準,整個過程可能耗時數年,但我們對未來充滿信心。我希望Helion(奧特曼支持的核聚變初創(chuàng)公司)能很快為我們展示核聚變技術的巨大潛力。

問:在短期內,有沒有辦法在不違背氣候目標的情況下維持人工智能的發(fā)展?

奧特曼:確實有,但在我看來,快速批準核聚變反應堆無疑是一個極具潛力的選項。我認為這種特殊的核聚變技術是一種極其優(yōu)雅且高效的解決方案,我們應當積極致力于推進其研發(fā)與實現。

馬斯克或濫用“聯合總統(tǒng)”權力

問:馬斯克近幾年行為多變,收購Twitter后又起訴退出,還挑戰(zhàn)扎克伯格等。你真的相信他不會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做出一些意外舉動嗎?

奧特曼:顯然,未來馬斯克會在新政府中發(fā)揮重要作用,我想他可能會做出各種出人意料的舉動。我認為他會繼續(xù)起訴我們、撤銷一些訴訟,又提起新的訴訟,以及其他各種可能的事情。他目前還沒有直接向我發(fā)起挑戰(zhàn),但我對他對待馬克·扎克伯格的態(tài)度也持保留意見,事實證明他的行為并不那么認真。

馬斯克經常發(fā)表各種言論,開始一些項目,然后又放棄,被起訴,也起訴別人,與政府斗爭,被政府調查。這就是他的風格。問題是,他是否會濫用他作為“聯合總統(tǒng)”的政治權力,或者他現在自稱的任何頭銜,去針對一個商業(yè)競爭對手呢?我認為他不太可能那樣做,但我真的不知道,也許我會被證明是錯的。

美國當選總統(tǒng)特朗普與馬斯克

問:當你們倆一起工作的時候,你如何看待你們各自給這段關系帶來了什么?

奧特曼:我們之間有很強的互補性。我們共同面對未知的未來,不知道具體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發(fā)展,但我們有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這件事很重要,這是我們要共同努力推動的大致方向。

至于實際的工作關系,我記憶中,在促使他離開之前,我們并沒有發(fā)生過大的爭執(zhí)。但在此之前,關于他的那些故事——人們談論他如何斥責別人,如何發(fā)脾氣等等——我并沒有親身經歷過。

問:他為xAI籌集了這么多資金,特別是從中東地區(qū),你對此是否感到驚訝?

奧特曼:我并不感到驚訝。那里有大量的資本,而且這是人們渴望投資的行業(yè)。馬斯克就是馬斯克,他總是有能力吸引大量的關注和資金。

問:讓我們想象下:在2025年,特朗普政府最能助力人工智能發(fā)展的舉措會是什么?

奧特曼:在2025年,特朗普政府能為人工智能領域提供的最大幫助就是建造大量的基礎設施。我非常同意總統(tǒng)的一個觀點,那就是在美國建造東西變得越來越困難。無論是發(fā)電廠、數據中心還是其他設施,都面臨著官僚主義的阻礙,這對國家的發(fā)展并沒有幫助。當我們考慮美國如何領導人工智能的發(fā)展時,這種阻礙尤其不利。但美國確實需要引領人工智能的未來。

本文來源:騰訊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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